刘管事走在最前面,带着戒律和宋月溪进了府,穿过无数个走廊,终于在一处光线充足,四处是梅的院子前停下来了。
宋月溪只顾着低头走路,见戒律停下来这才抬起头,原来竟是到了大伯母住的留园了,能在这里见到父亲宋清盛她并不意外。
前一代右纳言中年鼎盛之时就去世了,老夫人张氏伤心过度,不久便也离世,留下不满15岁的宋清盛,后院当家便由大伯嫡妻孟氏一手操持,孟氏待宋清盛亲如嫡出,因此大伯去世后,宋清盛便将孟氏接到了府邸侍奉养老。
前一世的时候孟氏没有给宋月溪留下多少印象,只记得她一直不怎么出留园,也不怎么过问府里的事情,反倒是宋清盛来留园的次数很多。
听到刘管事的通报后,门口的帘子被人从内给掀开,缠着花香,糕点香和脂粉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居中暖榻上坐着的宋清盛身形高大,面庞黝黑,双目炯炯有神,周身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见戒律,客套问候,:“有劳师父下山。”
戒律不卑不屈的对着满屋子的女眷合十行礼,众人也赶忙回礼,这一行一回的动作,女眷们身上佩戴的珠宝便各色的发出朱钗碰撞之声。
因为戒律是佛门僧人,且宋家女眷每年都来去比叡山数次,回回都由戒律负责招待,因此来府里也就不避讳男女之嫌了。
“后面可是二丫头?”坐在宋清盛身旁的孟氏看着一直跟在戒律身后不说话的宋月溪,疑惑的询问。
宋月溪不提防被人叫到名字,抬头看,这好像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打量孟氏,虽说她是大伯母,父亲的嫡亲嫂嫂,可这孟氏看起来绝超不过三十五岁,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淡淡扫了些胭脂,朱红的唇既鲜亮又温柔,配上扫入发髻的丹凤眼,就是大夫人马氏都逊色她三分。
宋月溪曲身盈盈行礼道:“回大伯母,月溪给您请安。”
戒律听到身后人说话,意识到自己将她给挡住了,随即挪动了身子,挡在宋月溪面前的光线亮了一下子,众人的目光瞬间便全集中到她身上。
戒律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形瘦小的宋月溪,垂下了眼眸继而又抬起,对着坐在上座的宋清盛道:“小僧奉师父嘱托,将昨夜异象禀呈给右纳言大人。”
宋清盛点点头,只从鼻尖里发出一个嗯字,听不出喜怒哀乐。
“师傅说昨夜东南方向天象有变,紫微星入主中天,带强火与异能从东南而来,故水陆寺东南角走水,二小姐起居在东南方,火势熊熊将院落化为灰烬,二小姐却毫发无伤,是吉星托界护佑,僧做道法与二小姐,故此晚归回府,请大人见谅。”
“紫微星,强火?”一屋子女眷听此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这听不懂的话术,看着宋月溪的眼光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唯独站在孟氏身后的马氏沉下了脸。
宋清盛看似面色不变,脑子里却飞快提炼出朝堂中跟东南角有关的同僚,对宋月溪的死活毫不在意。
只是理完了朝中与此相关的势力后,横眼警告似的扫了马氏一眼,就这么微微的一眼,便让马氏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住。
“二丫头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孟氏欣慰似转过头看着马氏,“也难得你操心一场,没事就好。”
大夫人马氏脸上微微跟着笑了,可是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笑容,她慢慢打量了宋月溪一眼,道:“的确是个幸运孩子,这么一瞧,竟是毫发无伤。”
宋月溪眼角一跳,脸上却露出恭顺的笑容,仪态端庄地走到孟氏面前,福了福:“多谢伯母,溪儿让您操心了。”
接连又走到马氏和宋清盛面前说了相同的话,宋清盛面无表情,仿佛没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人。
直至走到安姨娘身边,听她淡淡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话:“回来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宋月溪的眼睛刹那间就红了,但她强撑着低下头,等情绪平复了这才面色如常的给在做的每一个人行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