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溪看着眼前有些痴的法师,忽然想起了前世,他用生命护住朱雀从比叡山悬崖一跃而下的瞬间,即将说出的话便有了些许的迟疑。
智回见她迟迟不再开口,又疑惑这个看似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除了一双沉着的眼睛看似幽黑见不到尽头外,怎么看都不像能知道这样久远且隐秘的往事。
宋月溪哪里没将智回天师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在他开口的前一瞬,便用话来拦“三个条件,天师如能一一满足,小女子定将朱雀双手奉上。”
说完话的一瞬间,她便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前一世为着元陆,自己伤害了太多人,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要将覆辙重蹈了。
“僧如何信你?”智回不傻,虽然朱雀比他性命更加重要,可自己苦寻二十载的东西,如今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薄面后生轻飘飘谈起,怎能让人信服。
“战奴朱雀本位同木,当初若不是阴虚子执意将他们一分为二,这世上也不存朱雀古琴,只是战奴骨,朱雀弦,法师曾亲手将雀尾拔掉,那世守朱雀的后人怕是难以苟活了吧。”宋月溪说到这句话时,故意停顿了下,果然看到了智回脸上一闪而过的挣扎。
“小女子要还的不仅是朱雀古琴,更会将守琴人一并带来。”
“此话当真?!”宋月溪后半截话还未说出口,智回已是变了脸色,急匆匆下了定论,宋月溪无声的点点头。
回府的马车是法师安排的,外面看起来是代步的青帷小车,朴实无华,车内放着的却是大红色的锦缎迎枕和绣了精致富丽牡丹的坐垫,整个车内装饰精致、华丽,很符合智回法师的作风,虽顶着名声高不可及的国师称号,但作风到底要比京都的官宦人家低调。
宋月溪靠在松软的靠垫上,轻轻闭着眼睛,记忆回到了当年自己抱着朱雀找上智回法师的那一幕。当时元陆已撺掇先皇将四皇子元祁派去了边关,并准备好了通敌卖国的罪证,要将他死死拿下,而五皇子早已沦为阶下囚,降为庶人,整个皇宫再无能和元陆相抗衡的皇室备选,可先皇还是犹豫不决,迟迟未立遗训。元陆决定要挟智回大师以天象盖棺定论,压垮先皇最后一丝防线。
宋月溪费时两年了解到了智回大师的秘密,原以为这一步棋志在必得,却没想到.....
跟车的沙弥声音温和地隔着车窗的帘子道:“宋小姐,到了!”随后将脚凳放好,打断了她的回忆,宋月溪随即掀开帘子踩着脚凳下了车。
纳言府坐在京都中轴线上最繁华的闹市区,却闹中取静用一条长街阻拦,出入马车很是方便,但环境清幽,宋月溪抬头看了一眼宋府大门,隔了一世,这恢弘的木门并没有任何变化,时间好似跳过它流逝似的。
看门的刘管事先瞧着披着僧衣的宋月溪眼神一跳,随即又看到了站在二小姐身畔的大和尚,立刻恭恭敬敬的上前打千:“阿弥陀佛,戒律法师。”
戒律双手合十回礼道:“阿弥陀佛,小僧带师父嘱托请求相见右纳言大人。”
“请随我来。”刘管事卑躬屈膝的打千后,立刻猫着身子给戒律让出一条道来,这比叡山上的僧人京都谁人不知,智回法师是北国天师,名气不亚于皇亲国戚,戒律是他手下头号弟子,名气同样不小,刘管事哪能不知晓这些,早讲对二小姐的疑虑抛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将人带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