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在最近几天,身体渐渐恢复健康后,只要想起那个鬼面男人,不知不觉竟也有了生理反应。
那种来自于身体本能的渴望,在记忆里令人羞涩的画面的重温下,竟蠢蠢欲动。
这是薄凉最恼恨自己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自己变得如此不堪,如此下贱么?
薄凉暗自懊丧,自责,下意识的咬紧,直至将唇都咬破了,这才反应过来。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既不是发烧,也不是生自个的闷气,而是相思惹的祸。
不!不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立刻从床榻蹦落地面。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会是这样!
哼,相思?多么可笑的念头!
薄凉用力甩了甩头,张开双臂,抡个圈,气沉丹田,深深吸了两口气,忘记他,忘记他……
她迅速走向梳妆台,开始给自己重新束了发,戴上官帽,换了官袍。
看着铜镜里七分秀气中透着三分英气的自己,挑了下眉,精气神十足的去找谷敬梓告别。
谷敬梓正在院子里晒药材,一见薄凉就露出笑脸:“小七,你好了么?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已经好了,”薄凉亦笑道,“这些天谢谢谷叔叔的照顾。也多谢谷师兄,这就是向谷叔叔告辞,衙门事务繁忙,不便在此多多逗留!”
“也罢,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也不强留你了,不过——”谷敬梓突然压低声音,“这次生辰请你回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我知道风儿的心思,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替他开这个口,将来报了仇之后,希望你能——”
“啊,谷叔叔,”薄凉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截住谷敬梓的话,“快别这么说。无论如何,我,我已经配不上师兄了。师兄英俊潇洒,医术高明,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好一百倍的冰清玉洁的女孩儿……”
她话刚落下,就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羞愧的跑了出去。
薄凉实在没有脸提起细节。
她当然知道谷敬梓的心思,因为谷敬梓的心思,当初同样是爹爹薄隐的心思。
当时,薄凉想,为了报恩,或许等青玉案翻案之后,可以遂了长辈的心愿。
自己喜欢不喜欢,爱不爱,都可以放下不提。
可是,自从那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出现之后,她再也不会考虑这件事情了。
自认满身污|秽,如何配得上师兄?
师兄当然值得更好的姑娘。
薄凉一门心思避走,自然没有发现在她的身后,谷敬梓落寞的脸色,以及无意间听到这段对话一脸懵逼的任瑶瑶。
任瑶瑶手里端着的给薄凉吃的燕窝瞬间“哐啷”落地,打了个稀巴烂。
谷敬梓惊闻,连忙转身过去,警告任瑶瑶一定要保密。
任瑶瑶像被暴雷击过似的,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任瑶瑶再天真无邪,也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先是见到谷风和薄凉两个大男人相拥,后是见到谷敬梓替谷风求亲,真是双重天崩地裂的重击啊!
她的谷风,被她最爱的大人哥哥迷走了。
“嘤嘤嘤嘤——”
任瑶瑶突然张嘴大哭,在谷敬梓求她保密的时侯,抹着眼泪哭着跑走了,害得谷敬梓愣在那儿。
“瑶瑶,瑶瑶,这事事关重大,真的要保密啊——”谷敬梓不放心,还是追去了。
这厢薄凉回到衙门,才刚到大堂,就有人击鼓鸣冤,于是开堂审理了一桩毛贼小案。
才刚审完,聂苻急匆匆回衙门了。
他一见到薄凉坐在那儿,神清气爽的样子,心里就舒了口气,英俊立体的五官仿佛也格外明朗:“大人,你的病完全好了么?”
薄凉微微笑道:“是的。让你们担心了。聂捕头这是打哪儿回来?”
聂苻陡然正色道:“启禀大人。这些日子一连发生了多起命案。只因大人在病中,不忍心打挠。”
“什么?又有命案发生?”薄凉眸色一沉,笑意也敛去无影。
“是,”聂苻详细禀道,“先是黄怀忠,后来是刑部尚书赵志坚……”
“啊?翁婿都死了?”薄凉吃惊不小。
“嗯,那赵敏儿先是死了夫婿,正准备回娘家投靠赵尚书,并且撂下狠话一定要让大人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谁知道才回去两天,赵志坚也被杀了,赵敏儿只好进宫去投靠她姐姐,宸妃娘娘赵姬儿。”
“原来如此。那么还有谁?”
“还有从二品的左右卫上将军鲁峥,鲁岫两兄弟,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郑毅,还有就在方才发生在我们怀荫府辖内的宁远将军方杰,定远将军方毅。这方杰与方毅素来与黄怀忠相交甚笃。”
薄凉微微叹息:“这么说来,我们管辖区内就出现了三桩命案,黄怀忠,方杰与方毅。伍师爷,你速去调来这些官员的资料给本官查看。”
伍师爷领命速去。
薄凉又对聂苻道:“走,去书房,谷师兄也去查看过了么?”
“去了。薄冰也去了。”
“也把他叫来,一起将细节说给本官听。”
不多时,几个人聚在书房内,综合了众人的汇报,大致的情况就是这几个死者的死状都与黄怀忠无异,全是一剑穿喉。现场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
什么指纹,什么爪印,全都没有留下。没有目击者,没有物证。
那些死者,就像是一个天外飞来的魔鬼一剑毙命似的。
“诶,莫非是被阎王爷索了命,诡谲怪异得很!”薄冰忍不住感慨。
此时的薄凉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正在翻看伍师爷送来的案卷。
闻听薄冰此言,她微勾薄唇,“这点你倒说对了,姐。这些官员、将军,全是被阎王爷索了命,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什么?”几乎在场的人全都异口同声。
“坏啊。”薄凉轻描淡写,“他们不仅都是些无恶不作的贪官,而且全部是‘暗夜之殇’的组建者——大宦官太保常戎的同党!”
那正一品太保常戎,正是当朝姬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在姬太后的懿旨下,成立了一个“暗夜之殇”组织,豢养的八千名暗卫,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由常戎义子少保常威统领。
常戎父子仗着姬太后的蔽护,权倾朝野,排除异己,残害忠臣,无恶不作。
薄凉一说到这点,突然兴奋到两眼发光。
常戎,不就是她的大仇人么?当年青玉案的缔造者之一。
薄凉拼死拼活,宁愿受尽屈辱也要拼命往仕途上爬,为的不就是除掉他么?
所以,如果在这个案子中,死的全是他们的同党,不正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么?
果然,薄冰也有同感,并且兴奋的说出来了:“哼,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他们根本就是罪有应得。弟弟,这样的案子不破也罢,就当是阎王爷给了他们一场地狱审判。不了了之的案件多了去,多这么一桩也无所谓。你就装装样子查查,作为悬案处理罢了。”
薄凉淡笑,她倒是也想这么做。
可是……
“职责所在,怎么也得尽力查清楚。如果能够查出幕后真凶是何方神圣,见识一下这个快意恩仇的神秘高手也不错。”
薄凉这么想着,脑海里闪现的又是那张鬼面具。
不!
她立刻自我否定了,不会是他。起码黄怀忠死的时辰,他是和自己在一起颠鸾倒凤的,不会是他。
“对,是该查!”聂苻道,“正因为大人分析的这点,所以震怒了常戎。据悉,他已经派出常威四处调查了。这案子死了这么多人,常戎父子绝对不会允许不了了之。”
“嗯,”薄凉沉吟道,“除了这个共同特征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特征。黄怀忠死后,下一个死就是赵志坚。两人是翁婿关系。之后死的是鲁峥、鲁岫两兄弟。然后是方杰和方毅两兄弟。于是,本官可以大胆推测,下一个凶手的目标应该是方杰和方毅兄弟的爹。也就是咱们隔邻柳州知府方勋。方勋为恶之名也早有耳闻,恐怕这次逃不过。”
聂苻微勾唇,赞道:“大人分析得有理。与其寻找死的证物,不如提前知道凶手的想法,直接奔着凶手去,卑职这就去柳州。”
他洒脱的一提剑,转身就要走。
“慢着,本官也要去!”薄凉喝住聂苻。
聂苻惊讶的回头:“这……这恐怕不行。这太危险了。再说,有常威出手,估计也没有我们什么事。卑职可去打探一下,但是大人你若是安心在怀荫,也没有人会说大人渎职,那本不在我们辖区内。”
“不!安份守己岂是升迁之道?常戎虽然可恨!可是,本官若能因此案立功,岂不是在他们面前可以露脸。利用仇人,不是报仇最好的办法么?”薄凉脱口而出,情绪略显激动。
这么多年以来,终于有一个案子可以让她直接与仇人面对面,这中间本是要越过多少鸿沟啊?能利用起来凭什么坐着?
“仇人?常戎父子是大人的仇人?”聂苻索性此次问个清楚,于是抱拳施礼表了忠心,“大人,可否将隐情告知?请相信卑职,一定会尽力帮助大人的!”
薄凉定定盯着聂苻好一会儿,想起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子,却一直为她保密,按理真是可以信任,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