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暗卫提着这云丫就又是一翻腾跃,竟然从城郊的别院一直送到了奉义伯府的庭院中,他的衣衫被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衣服下面健壮的肌理。
将云丫往她瑶光居的床榻上一扔,又停下来替她摆正脑袋,这才起身扯下脸上面纱,拎起桌上的茶壶,就这么就着壶嘴一通狂饮。
时至亥时末,奉义伯府中尽是平缓绵长的呼吸之声,井然有序,此起彼伏,不见丝毫慌乱。她好歹是候伯爷的二女,竟然失踪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替她担心么?
一个女子,这么长的时间内可以发生太多事,也可能发生那些转弯她一生的事,奉义伯府却无人为她这般思量过?
那自己,又是为何要这般做?
她叫黑袍的时候,音色清越却含着惊喜,神情虽然迷迷糊糊的,却有喜悦之情夹杂其间。
黑袍是谁?
云丫蜷着身子,缩着手脚,微微侧身往床内间翻去。提着茶壶的人却骤然一震,茶壶从松开的手指间滑下,堪堪在离地仅余一线的时候被黑衣暗卫抄回来,稳稳放在桌上原位处。
他慢慢地走近,微弱的烛光照着他的脸,长眼如墨,俊颜似玉.
他慢慢地靠近,轻轻地叫着:“小傻子?”
探出的手却突然僵在半空中,他想起晚间她对他斩钉截铁地说出的那番话。
“小女子心中已有别人,已答应婚配给这人。小女子对林大人林世子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一丝一亳也不曾有过。
今天在桂园中,只是为了替家姐解围,才会那么一说。至于后来在花荫丛中随林大人来此院,也是情非得已,小女子正是怕被人发现我们在一处才会随大人来此,来此后小女子不是一直求着大人将路线图告知么?
小女子并不想留下来陪大人独处,也并不想与你共进晚膳,更不想对外间人说什么与世子共度良宵之话,小女子恨不得抹去这一天的经历,宁愿与大人从不曾相识相见相处过。”
如此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断不可能是当年那只会望着他哭泣无奈的小傻子。不,她真的不会是她。
白毛地里初逢时她陌生戒备的眼神,望京城中她不愿探帘,暗巷中她对他的试探无动于衷,秋桂园中他试探再三她避之不及,翻脸喝斥她在片刻之后就应对有据,对答如流。他却终究只是得到这失望。
林景衍腾身而去,云丫的身子慢慢地翻转平躺,眼角,缓缓滑下一行清泪。
为那小傻子三个字而悸动,为那饱含着温柔情思的三个字而流泪。
这林大人青年才俊,居然一二再,再二三的相助自己,居然是因为自己像他记忆中那个人?那个小傻子么?
可是她,真的不是那个小傻子。
料不想,似他那般惊彩出色之人,心尖上的人居然是个小傻子。怪得身边无女人近身,怪得对众贵女的思慕追捧不置一词。这一切,只因为他心中早已经被人占据。
那会是个怎样的傻子呢?竟引得他思念至今,甚至略有相似之处的她,他都能照拂到如斯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