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衍带头下马,引这候吐朱上阶,众人知肯定是到地方了,齐齐抬头,望着高门上的“奉义伯府”四个黑匾烫金的大字欢喜地惊呼。
江南之地已是富庶风流,屋舍连幢楼台亭院极尽奢侈,却不料这上京城的府邸却更胜上三分,青顶红柱,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华宇连舍,处处精致唯美,富丽堂皇得令人乍舌。
一府人自是进府安置,分发居所。
林景衍与候二爷辞别,打马经过云丫所在的马车时,清咳了一下,一张俏脸立马探出窗外,林景衍眼中失望一闪而过,打马径直飞奔而过。
待他走远,不复可见,云丫这才掀开帷帘,推开马车厢门,扶着绣凳下地,缓慢地往奉义伯府中行去,候云心回神在后面尖叫着:“云丫,等等我啊,怎么一个人跑啦。”
云丫不愿意搭理她,径直入了庭院,在一方影壁墙面前站住,等人来领她回她要住的居所。
江夫人这次派给她的丫环叫月华,是个身材高挑长相秀丽办事有些急躁的家生子。云丫不明,她自己更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派来服侍,所以云丫探过口风后便不再询问,跟着她回了瑶光园。单听这名字就已经可以想象到,这园子定是奉义伯中的一等园,瑶光,天上的一方星神,园子如何能不风流雅致,才能配得上这个园名。
园门渐开,迎面就是道清溪,清溪上架着木桥,水流潺潺,浮边遍植兰草,迎风两岸绿。远处青翠劲松掩映着半片青顶白墙的屋宇,溪子九曲回转,若到兰草花季则是两岸芳华相望,水里花草英映成趣,屋宇随风隐于假山青树后。
云丫腾地停住脚,愣愣地望着那处假山石,这里风景如画,却生生觉得缺了点什么?似乎,似乎应该还应该有一个月白袍绣兰草的如玉之人,曾就站在这般园中,迎面向她赶紧来,温润如玉,风华盖骨。
云丫眼角一热,一颗热泪滚落而出。
她被这莫名的泪珠烫得一惊,胸中无名的哀伤如丝般缠绕上来,纠着揪着缠着绕过,竟密密细细匝匝,窒得她几欲不能呼吸。
这方景致,如此熟悉,这个园子,就像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可是,她不记得,想不起何时见过,也记不起应该在园中微笑的人的名字。
是那四年中的记忆么?
她强自抑止住悲意,回屋就关门倒在床榻上闭上眼睛说要歇了。
那月华来没调来之前就听过云丫姑娘性子有些冷清,向来说一也不二,与人无争却不喜欢人多话。
月华退下,自去下人房整理自己的衣物。
很多的情绪,在望京城门前就已经乱套。
云丫悄悄换上灰色布衣,将脸上画了青印又粘了大痦子,从奉义伯府的后角门出去。
众人千里奔波,初入伯府,正一团乱,值守之事也还没来得分配下去,也无人留意到她的去向。
为了印证心中所思,她沿着官道慢慢地低头踱步,没有特意去看商铺门幡和问路,竟然不知不觉就踱到一座酒楼前。
酒楼高有三层,此刻还不到午间时分却已经是客似云来,初初看去,竟然已经没有什么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