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一听,赶紧放下针,先把头发绾起来,戴好官帽。
她扑咚一声跪在温婉仪面前:“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说出真相,微臣的小命现在全在娘娘身上了。”
“平身吧,”温婉仪苦笑,“以为本宫不懂得知恩图报么?再客气我就要生气了。如今本宫的命也全在你身上了。”
薄凉微微莞尔,大大方方地站起来。
此时殿门也“伊丫”一声开了,一束光影照了进来,紧接着,一个飘逸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那人一跨进殿门,就好像将殿外的阳光也带进来了。
一袭黄缎绣着金龙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是那么翩然出尘,一点儿也不像印象中九五至尊的刻板威严,但是那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又比那板起脸孔来的尊贵让人更加祟仰、向往。
他迈着流星步进来,像是划过银河的一颗明星,倾世美颜照亮了整间屋子。
薄凉眼睛一亮,不禁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
彼时,他也发现了薄凉,眉毛挑了挑,一双桃花眼瞬间迸放出千万种琉璃的光芒。
假豫王原来就是真命天子。
这么说,他是皇帝夜殇。
谷风、聂苻、薄冰都盯着夜殇,露出不可置信的诧异。
常威跟了进来,他就站在夜殇身边,戾气与邪恶丝毫不减。然而,夜殇身边还跟着一个蜀王夜琛,如一只忠犬般紧紧跟随着夜殇。
“没想到却是在这里见到了你,薄大人,你可真能耐,让你带玉珮前来见朕,没想到一闯就闯到朕的后宫来了。”
夜殇俊脸分明含愠,但语调却那么温柔。
薄凉冷睨了常威一眼,躬身禀道:“启奏陛下,微臣原本是带着玉珮冲着豫王来的,因此就直奔豫王府,哪知道在豫王府遭遇伏击,差点丧命。因为皇后娘娘这事儿,微臣才得以进宫。原本只想立个功,以求荫庇,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了陛下。”
夜殇闻言,眸色一沉,转睨向常威。
薄凉被这一眼惊到。似乎夜殇什么都明白,即便薄凉不说,他也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常少保,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夜殇没有回答薄凉的话,却冷冷的命令常威。
常威写着满脸的不服气,但无奈圣意已下,只得躬身领命:“遵旨!”
他立刻握剑转身离开。
他一走,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就缓合了许多。
“陛下——”屏风内传来温婉仪旖旎痴缠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就连薄凉听了也全身酥软,更何况男人们。
夜殇连忙走进内寝室,坐在榻边,一把将温婉仪搂在怀里,温柔的问道:“如何?还痛么?看起来已经消了许多。”
薄凉正探头偷窥,见到夜殇把手搭在不可描述的地方,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这一缩,就碰到了同样伸长脖子的薄冰额头。
“哦——”薄冰发出轻微的声音,被薄凉攥住了手。
几个人连忙退出寝殿之外,不打挠人家帝后温情慰藉了。
薄凉站在院子里,闻着满庭院的花香,突然瞥见了宫墙外面有一双阴鸷的眼眸一直盯着院内的一切,她心里一个格登,原来,常威还没有走。
这是有多关心温婉仪才会这么做呀。薄凉眉头微皱,直觉这里面不太寻常,绝不仅仅是一个臣子对于皇后的关心。
也许是注意到薄凉已经注意到他了,常威冷冷瞪了薄凉一眼,转瞬消失了。
薄凉唇角一勾,露出些许微笑。
“怎么了?小七,是不是知道了假豫王原来就是当今皇上,非常开心啊?怪不得他可以说封你为提刑司就立刻封你。小七,这下,咱们是走运了,是不是?皇帝和你关系这么好,这么欣赏你,一定会好好提拔你的。这下,我们翻案有望了。”
薄冰在惊喜之下,一阵劈哩啪啦,把该说的全说完了。
薄凉冷笑:“你想得太简单了,姐。欣赏我倒是真的,但是,凭什么认为这样就是关系好呢?他是天子,求才若渴是正常的。但身为臣子,凭什么跟他扯上关系!”
“不错,大人说的对!”
对于薄凉这种说法,聂苻与谷风倒很赞同。
“何况陛下毕竟是太后的亲儿子,是替我们翻案,还是翻脸无情,又如何得知?”薄凉眸色黯然。
姬太后高高在上,常戎权柄如天,暗夜之殇骁勇难惹,若非这种种因素,他们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仕途之上。
薄隐是抱着全家慷慨赴死,也要滚钉床告御状的心情让薄凉求仕途的。
薄凉已经闯到了宫殿,就不打算再回怀荫县了。
“无论如何,先想办法留下来再说。”薄凉又似在自言自语,“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本来也打算一死了之,以求替爹爹留下清白。”
此时,殿门打开,夜殇走了出来。
他径直向薄凉走来,注视着薄凉的小脸,温柔的说道:“薄大人,随朕到御书房来吧。朕有事相商。”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率先走在前面。
薄凉紧紧跟随。
随同的还是聂风等人和一群太监宫女,当然,还有夜琛。
可是,等到御书房门口,夜殇将门一关,把夜琛等人全部关在门外。夜琛不由自主露出无奈一笑。
“看吧,还是你们大人魅力大。”
“那当然。”谷风抽着冷笑。
他和聂苻、薄冰都很不屑的看着琛王,着实把琛王气坏了。
书房内。
夜殇欣喜的向薄凉走去,正想伸手抓住她时,突然惊觉这样不妥,硬生生的将手缩了回来,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陛下,不知为何有意隐瞒身份?微臣实在不懂。”薄凉开门见山的问。
夜殇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朕没有隐瞒。你把那玲珑玉珮拿出来看看!”
薄凉纳闷的把玲珑玉珮取出来,递给夜殇。
“这上面就一个‘夜’字,知道是皇子,谁知道是哪一个?”
夜殇道:“可见,你不够细心。你再仔细看看。”
薄凉连忙把玉珮来回翻看,这才终于看清楚,原来在“夜”这个大字下面,右下角的地方,隐隐还刻着一个“殇”字。
“唉,枉费微臣善于断案,却连细微之处都注意不到,惭愧惭愧。”薄凉郝然。
“不,不是你注意不到。而是你信任朕,根本想不到去注意。你瞧,你现在随便一看不就看出来了么?”夜殇一言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