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南越国太后苏轻鸢,是个妖孽。
命硬的女人有很多,却从来没有能克死皇帝的,她做到了!
封后当日皇帝驾崩,新帝赐她毒酒一杯。
她手捧凤印据理力争:本宫是太后!
新帝悠然浅笑:要活命可以,除非——
一日之内,
她从一个皇帝的手里接过了凤印金册,
却同另一个皇帝在那红绡帐中、百子被上,度过了她的花烛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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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试读章节~~~
“来了!娘娘,朝乾殿的李公公来了!”小宫女淡月慌里慌张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苏轻鸢霍然站起身,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坐了下去,稳稳地吐出一个字:“传!”
话音刚落,李全忠已走了进来,在外殿正中央昂然站定:“圣上口谕!”
苏轻鸢正襟危坐,沉声开口:“李公公,‘圣上’是谁?”
李全忠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除了临川王,还有谁堪承大统?”
苏轻鸢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许久才涩声追问:“不是有太子么?”
李全忠“嘿”地一笑:“奴才是个内臣,不敢过问天下大事——苏四小姐一介女流,似乎也无权干涉政事吧?”
淡月柳眉一竖,站了出来:“李公公的称呼是不是错了?我家主子是有凤印金册在手的皇后!即使临川王即位,也该尊我家主子为皇太后,这‘苏四小姐’四个字从何说起?”
李全忠不屑地横了她一眼,甩一甩拂尘尖声宣道:“圣上口谕:‘上将军苏翊第四女苏轻鸢,性情乖戾、德行有亏,不堪为天下之母!念其祖、父之功,特赐毒酒一杯,留其全尸,以嫔妃之礼下葬,钦此!’”
苏轻鸢坐着没有动。
一个小太监捧着个小小的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中那一杯清酒,倒映着满屋子鲜红的颜色,像血。
“苏四小姐,上路吧。”李全忠的语气轻飘飘的,拖着长长的尾音。
苏轻鸢抬起头来看着他:“陆离当真希望我死?”
旁边的小太监立时白了脸色。
李全忠沉下了脸:“竟敢直呼当今圣上名讳——只这一条已是死罪了!”
苏轻鸢起身接过那杯酒,顺手泼在了小太监的脸上:“叫陆离自己来见我!”
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忙抬起袖子在脸上乱擦乱抹。
李全忠冷笑:“苏四小姐,老奴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大行皇帝在你进宫当日驾崩,这可是亘古未有之怪谈!圣上但凡心狠一点,给你定个妖孽祸国的罪名,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如今将军府无恙,你自己还能保有全尸,这是天大的恩德,你还不知足吗?”
“恩德?哈哈……”苏轻鸢哑声笑了。
这时,那个被泼了一脸毒酒的小太监忽然“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脸色迅速变黑,凡是能看见的地方都长出了骇人的黑色血泡,腥臭的气味很快便在殿中蔓延开来。
殿中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苏轻鸢呆站了好一会儿,勉强扯了扯唇角:“他说要给我留下全尸,就是这样的‘全尸’?”
李全忠无言以对。
苏轻鸢回到窗前坐下,抬手撑住额头,“呵呵”地笑了起来:“陆离,我竟不知道你这样恨我……”
李全忠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差事,狠狠地咬了咬牙:“苏四小姐,既然你自己不肯要体面,可就别怪老奴冒犯了!”
说罢,他抬头向门口招了招手,立刻有四个小太监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白绫,极其麻利地套在了苏轻鸢的脖子上。
淡月、疏星两个丫头忙抢上来跟小太监们厮打,别的小宫女却依然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泥塑木雕。
苏轻鸢拼命护住脖子,发狂一般地对着小太监们乱踢乱咬。
“都麻利点,圣上等着回话呢!”李全忠沉声喝道。
苏轻鸢昂起头来,厉声嘶吼:“陆离,你不得好死!”
“目前看来,不得好死的似乎是你。”门外响起一声阴沉的冷笑。
苏轻鸢一呆,护住脖子的手下意识地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太监们狠狠地拧住了她的手臂,绕在她脖子上的白绫骤然收紧。陆离抬脚跨进殿门,看见眼前的场景,目光立时冷了下来。
李全忠躬身迎着,小心地开口:“皇上……”
眼前只见白影一闪。
随后,四个小太监几乎同时被摔了出去。其中一个人手里还紧紧地抓着白绫,连带着苏轻鸢一起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苏轻鸢觉得自己的脖子几乎要被勒断了。
疼。
但最疼的地方并不是脖子。
她艰难地仰起头来,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笑:“你此刻过来,是要亲手了结我吗……”
陆离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苏轻鸢扯着他的衣袖坐了起来,很不客气地把刚才疼出来的眼泪尽数抹到了他的袖子上。
陆离低头看着她散乱的青丝,神色复杂。
这个女人,倒也不算太傻。
这会儿,她脱下了册封大典上穿的九凤后袍,摘下了凤冠、拆散了发髻,身穿一袭竹青色纱裙,依稀还是从前那副恬淡温雅的少女模样。
能做到这一步,也算她有心了。
陆离冷哼一声,甩手推开苏轻鸢,皱眉看向地上那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苏轻鸢扶着桌角站起身来,努力地挺直了胸膛,看着他:“你一定要我死,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不想死成那个样子,太难看。”
陆离眯起眼睛,危险地看向李全忠。
后者“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叫他们预备的是鹤顶红,许是小猴儿们弄错了!”
“斩了。”陆离沉声道。
李全忠微微一愣:“这毒酒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人的手,哪里还查得出是谁搞错……”
他的话尚未说完,门外已冲进几个侍卫来,将他本人连同先前的四个小太监一起拖了下去。
李全忠这时才意识到需要“斩了”的人也包括他自己,立时吓得尿了裤子。
那个枉死的小太监的尸体也被带了下去。苏轻鸢依然盯着地上的那摊污血发呆。
陆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怕了?”
“如果我说‘怕’,你会放过我吗?”苏轻鸢幽幽地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到了陆离的身上。
对视之后,她的目光越发黯淡下来。
眼前这个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她曾经以为这个人的心里是有她的。直到三个月前,这场美梦才蓦然惊醒——
那一天,立后的圣旨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突然降到了将军府。她让疏星拿着书信去向他求救,换回的却是一封贺表。
他祝贺她即将飞上枝头,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的用意,她至今不懂。想必以后也没有机会懂了。
如今,他已是这天下的主人,而她……
就在她接过凤印金册的那一刻,皇帝忽然昏倒,不到半个时辰便已龙驭宾天。
这顶“妖孽”的帽子,她是甩不脱的了。
新皇帝要杀她以平天下物议,也是理所当然。
今日在殿中呆坐了一整天,苏轻鸢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她将目光移开,涩涩地叹了一口气:“我很怕疼,能不能帮我选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死法?我不在乎全尸不全尸……”
“你就那么想死?”陆离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苏轻鸢昂起头看着梁上的雕花,语气冷淡:“如果我没记错,刚才的毒酒和白绫似乎是你叫人送来的。”
陆离抬起手来,托起了她的下巴:“我让你死,你就肯乖乖去死?你不是喜欢荣华富贵吗?皇后的位子才坐了不到一天,你真的甘心?”
苏轻鸢拧紧了眉头。
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荣华富贵?
陆离低下头,气息拂在她的耳边:“求我。我非但可以不杀你,还可以让你继续做南越皇朝最尊贵的女人。”
苏轻鸢疑惑地看着他。
她并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他的意思。
陆离显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苏轻鸢理出头绪之前,他忽然伸手将她抄了起来,疾走几步闯到珠帘之后。
那里有一张朱漆描金的龙凤拔步床,上面挂着大红的纱帐,铺着为今晚帝后洞房花烛而准备的百子被。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苏轻鸢发现自己已躺在了百子被上,睁眼便看见鲜红的帐顶。
她的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猛然惊醒过来:“你,你不能这样……”
陆离伏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哑而冷厉:“你也可以选择死。”
苏轻鸢打了个寒颤。
她怕死。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啊?
她不敢哭,更不敢推拒挣扎。她渐渐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中憋闷得厉害,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那双铁索一般的手臂。
陆离像是某种猛兽,残忍地在她的腮边、颈下撕咬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是我的,最终仍旧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