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凝素吓得脸都白了。
岳之恒忽然抓住了楼霁华的手:“华儿,你如今的处境,太危险!”
“咱们这一路走来,哪一天不危险了?”楼霁华不以为意。
岳之恒忧心未解:“这不一样!先前只是别家商户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至多也不过是刺客暗杀,可如今你是他的王妃,他又忽然提到‘天下’这种话题……不管是作为定北王妃,还是作为明华公子,他都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
楼霁华想了一想,摇头叹道:“先走着瞧吧,我也未必那么容易就死了。总不能因为觉得他危险,就先买凶杀了他吧?”
岳之恒留心观察着她的脸色,满心酸苦。
踌躇良久,他还是忍不住叹道:“你们之间隔着灭门之仇,你在他身边,无异于与狼共舞!华儿……”
“什么灭门之仇?”楼霁华愣住了。
岳之恒有些发怔:“十年前的一桩大案,你竟不知道?那年朝中四位重臣联名上书,举证当时的定北王通敌卖国、意欲谋反……后来定北王府满门男丁伏诛,女子官卖为娼,十五岁以下男童发配边疆为奴!现在的定北王黎羽,就是当年的小世子,因年幼免于一死,在边疆落云城做了近十年贱奴,去年秋天才蒙恩回京袭爵——你什么都不知道?”
楼霁华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凝素吓坏了,跑过来哭着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差一点便要叫神婆来喊魂了。
楼霁华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难怪那个混蛋那么丧心病狂,原来……唉,你说当时四大重臣联名上书,其中必定有楼瀚海,是不是?”
岳之恒点了点头,又狠狠地在自己的脑壳上敲了一记:“我以为你知道……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
楼霁华一拳打在桌上,咬牙怒道:“不,你该说!要不然我哪天死了,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楼瀚海那个老王八蛋,他是摆明了想要坑死我!”
岳之恒抓住楼霁华的手,忽然看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脸上立时露出不忍之色:“他果然待你不好,是不是?华儿,血海深仇是不可能泯灭的,你还是跟我……”
凝素跺脚道:“定北王世子回京袭爵,又成了王爷,可是楼尚书那些人却也没有革职查办——所以当年的谋反之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莫须有罢了。皇帝想让谁死,岂会在意你是真造反还是假造反!”楼霁华冷笑着,只觉身心疲惫。
岳之恒的心中忽然生出了新的担忧,但他不敢说。他犹豫着看向楼霁华,却发现她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所担忧的事,她也想到了!
岳之恒感到一阵恐慌。
许久之后,楼霁华抬头向他笑了笑:“咱们想得太多了!岳兄,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发财的机会而已,朝廷里头怎么你死我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岳之恒可没有她那么乐观。他怔怔地想了很久,咬牙道:“咱们的生意,现在撤出京城还来得及;凭着咱们手中的势力,即使跟朝廷的人撕破脸,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是……你在他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会陷入险境!华儿,你不要回去了,咱们今晚就回尚书府去把伯母带出来,连夜离开京城……从今往后世上没有定北王妃楼霁华,只有商人明华!唯有这样,才能确保万全!”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楼霁华笑了。
“华儿!”岳之恒急得嗓子都哑了。
楼霁华昂然笑道:“岳兄,你长点出息好不好?黎羽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这可不像是咱们运筹帷幄的岳公子啊!”
岳之恒满脸痛色,欲言又止。
楼霁华向他摆了摆手:“不必说了。你送过来的那些册子和计划我看过了,都没什么问题。这次咱们拿下贡茶的生意,相当于占下了一座金矿,财源滚滚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干嘛要愁眉苦脸的?”
岳之恒实在高兴不起来。
楼霁华不敢再看他的脸色,便拉过凝素的手,笑道:“我们该回去了。虽说程掌柜那边会绊他一阵子,可是凡事总要小心为上。”
凝素苦着脸:“我看这次是完蛋了!王爷不在这里留宿,一定是回府去了,咱们又比他回去得晚……”
楼霁华拍拍她的脑门,笑道:“别担心,没准他只是假正经,不在醉眠楼留宿,却去了梦仙楼、天香楼什么的……再说了,即使回府,他也不会到咱们倚云居去,你怕什么?”
“华儿,他……”岳之恒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话到嘴边却全都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