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冤枉尚书府了,”楼霁华不慌不忙地道,“赐婚的圣旨上明明白白说的是楼家的‘嫡长女’嫁予定北王为正妃,却并未指名要霁雨嫁过去,如何能说是‘欺君’呢?”
“莫非楼家还有第二个嫡长女不成?”薛冷画的语气有些恼怒,却丝毫不损她娇怯如桃蕊的风姿。
楼霁华一面暗暗赞叹,一面笑道:“如今我的母亲已是尚书府主母,我又比霁雨年长一岁,这个‘嫡长女’的身份,难道我还担不起不成?”
薛冷画听得大皱眉头,忽然冷笑了一声:“我竟不知尚书府的嫡庶之别这样儿戏,一霎之间便可以乾坤颠倒!这一项且不论,再有一件:你既自称比霁雨年长,又为何呼其为‘姐’?世人皆知尚书府大小姐是楼霁雨,哪里又有另外一位‘大小姐’了?”
楼霁华眉梢微挑,笑出了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尚书府家事,不敢扰贵妃娘娘清听。更何况……如今皇上不曾多问,王爷也已认了我是他的王妃,此时再追究什么嫡庶长幼,岂非多此一举?”
薛冷画脸色一变,扶着花枝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宫女忙上前搀扶着她,小心地替她拍背顺着气,同时责怨地瞪了楼霁华一眼。
楼霁华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薛冷画咳了一阵,推开小宫女,站直了身子:“他……待你好吗?”
楼霁华看见她盈盈欲泣的模样,心中立时大叫“不妙”。
这神情语气,分明是要淹死在醋缸里的光景!
她可以确定自己是没有招惹过这位大美人的,所以——难道这位贵妃娘娘跟黎羽有一腿?
想到这种可能,楼霁华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薛冷画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
楼霁华忙装出几分慌乱之色,飞快地把左手藏到了身后,挤出笑容:“很好啊!王爷待人很体贴的,跟外面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是么……”薛冷画幽幽地叹了一声。
楼霁华回应以一声干笑。
旁边那小宫女便问道:“王妃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楼霁华似乎有些尴尬似的,支吾半天才笑道:“昨日被烛火燎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烛火能燎到手掌吗?”小宫女表示不信。
听到小宫女的话,再看看楼霁华明显心虚的反应,薛冷画略显苍白的脸色渐渐地好看了几分。
这个小小的变化,更加证实了楼霁华的猜测。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薛冷画入宫,想必是皇帝横刀夺爱,拆散了人家一对鸳鸯!难怪黎羽的性情会那样阴郁无常……她是造了什么孽,要来接这个烂摊子!
薛冷画把玩着手中的花枝,叹息良久,强笑道:“我求了皇上把霁雨许给他,是看重霁雨细心妥帖,又是知根知底的,没想到……唉,阴差阳错,这也怨不得你。好妹妹——我跟着霁雨唤你一声妹妹,盼你不要见怪——你是楼家女儿,想必也是知书达理温柔恬静的性子,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拜托你好好照料他,他若有不好处,你千万担待……他前些年过得实在很苦……”
楼霁华一一应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薛冷画扶着小宫女的手,又絮絮地补充道:“他喜静不喜动,饮食上偏好清淡,不常喝酒,茶中偏爱冻顶乌龙……”
“爱妃。”一声轻唤,打断了薛冷画的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