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带着梁丘一众内侍走进了钩戈西殿,月色皎洁秋风吹拂,虽有些冷意,倒也清爽。
月色下,园角的那株木槿随风摇摆,花瓣零零星星的飘落。树下站着一个人,婀娜多姿。
那人背对着刘肇,一袭浅水色的纱衣。一头青丝随意散落肩头,蓦然一瞥,到是有股出尘脱俗的味道。
花瓣飘落,撒在那女人的鬓边,刘肇一时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咳咳!”他故意咳嗽出声。
听见声响,那女子立马惊慌的转过身来。
她淡妆相宜,眼角还点了一颗泪痣,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定睛一看,那女人不是韩云静又是何人?只是今日她的衣衫妆容都与以往大为不同,就连举止都和以前大有改变。
“你是皇上?”她故作惊讶的问道。
刘肇颇有兴致,笑问道:“除了朕,还有何人敢黄袍加身?”
韩云静心里暗喜,原来郦昭仪的法子果然奏效。
她故作惶恐,立马跪倒在地,恭敬的行礼,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看着跪在地上一袭素衣,弱不经风的韩云静和晋封那日穿得明艳照人的良家子简直大相径庭,刘肇心里颇为好奇。
他走上前伸手扶起韩云静,语气柔和的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朕打扰了爱妃!”
“臣妾瞧着这月亮又大又圆,一时想起了故乡的明月,思念家中双亲,让皇上见笑了。”韩云静垂着头,一脸难过的模样。
“瞧我,又来了。”韩云静拭干脸庞的泪水,破涕为笑道:“外面更深露中,当心着凉了,皇上到里面说话吧。”
说着,韩云静挽着皇上,眼角带笑的走进了大殿里。
…………
屋里烛光摇曳,同住在钩戈殿的祺良娣正坐在案旁为核桃去壳。这时候她的贴身宫女突然走了进来,立在一旁欲语还休的模样。
“主子!皇上来钩戈殿了!”那贴身宫女站在那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了她的话,祺良娣手上一顿,立马站了起来。
“什么?皇上来了,他怎么突然想起我这钩戈殿来了。清华,赶紧把这山核桃拿下去,替我更衣。”说着祺良娣有些慌乱的把手里的核桃递给她的贴身宫女清华。
“清华,你看我今天这衣服是不是穿得素净了些,啊?”她打量着自己的裙裾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饰急忙问道。
祺良娣不得宠,能为皇上诞下一子以是大幸。算算日子皇上已经有半年多没来她这钩戈殿了吧。
看着祺良娣一脸欢喜的样子,宫女清华泪眼朦胧,她跪倒在地上拉着祺良娣的裙裾哭着说道:“主子,皇上是来了钩戈殿,可是他进了西殿韩良娣那处。”
清华刚刚说完,祺良娣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一连后退了几步。
“去了韩良娣处,也是,新人美如玉,哪里还会往我这边走。”祺良娣有些蹒跚的坐到了榻上。
哀莫大于心死,她拿起篮子里的核桃继续剥壳,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悄无声息的滑落。
她难过,一旁的宫女清华也跟着她难过。
“主子,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您毕竟为他生下皇子,再怎么说他也应该过来看看你才对呀!”清华跪在地上,趴在祺良娣的腿边,哭着说道。
祺良娣淡淡一笑,分外凄凉。
“自古帝王多薄幸,自从我生下平儿,三年了他又来看过我几次?”祺良娣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
祺良娣出身卑微,入宫以后全靠郦昭仪庇护才有幸诞下皇子。可是祺良娣并不得圣宠,就连皇子平儿也不讨皇上喜欢。
都说后宫里母凭子贵,却也不知道同时子凭母贵一说。
祺良娣虽得郦昭仪庇护,平日里对于郦昭仪她也敬爱有加。可是自从她产下皇子后,郦昭仪对她的亲切也不胜从前。
祺良娣心里苦楚,她一边剥着核桃,一边哽咽。眼看着核桃壳划破了她的手指,她也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手上的疼痛远比上心里的苦楚。
“主子,别剥了吧,您手都受伤了。”一旁的宫女清华看了,连忙跪着上前哭着说道。
祺良娣摸了摸清华的脑袋,缓缓说道:“没事儿,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山核桃吃多了益智,我剥了些碾碎后给平儿做核桃酥。”
“主子,你让我来吧,华儿帮你剥!”看着祺良娣划破的指尖还在滴血,清华哀求道。
“平儿的事我向来亲力亲为,不喜假手他人。我就这么一个孩儿,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一个依靠啊!我只盼我的平儿能平安长大,日后能让我有所依靠。”说着祺良娣的眼泪忍不住的滚落。
这一夜,钩戈殿明丽凄清分两际,有人得意有人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