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门口听不到陈阿姨打电话了。
我微微皱眉,决定推门进去。
谁料想,一入目我就看见陈阿姨趴在了床边,我吓了一跳,以为她这是高血压发作晕了过去,结果我刚一碰她,她猛地抬起头说道:“钱很快来!别不救我儿子,钱会来的!会来的!”
我紧紧抿住了嘴唇,放在她肩膀的手抖了又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阿姨见说完话没有动静,便向我这边看过来,一见是我,急忙说:“惜惜,你回来了。”
她一边拿袖口抹了抹眼泪,一边还笨拙的把那个破皮的电话本往被单底下塞。
可是哪怕我没看见她的这一举动,也没听见她的电话,只她这又红又肿的双眼,在她这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然触目惊心。
我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无论如何,我会解决钱的问题,让她不要担心,可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陈阿姨立刻眼睛冒光,我想她是以为有人愿意借钱给她了,可实际上……
“你个老不要脸的骚货!一把岁数了,还想着勾引男人是吧?再敢联系我们家老赵,我扒了你的皮!”女人的话恶毒又尖锐,透过电话外面的人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引来不少临床病人的侧目。
可是陈阿姨被如此羞辱,面上却没有一点儿难堪和气愤,她柔声细语的说:“王姐,求您了!借我点钱吧!”
电话那头没有再回应,而是挂断了电话。
陈阿姨握着电话,保持着这个姿势半天,我颤抖地伸出手去取下了她的手机。
她看了我一眼,那些积蓄的眼泪随着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后顺着脸颊流下。
在那一刻,我的心似乎和陈阿姨一样,痛到无力。
我赶紧把她抱进怀里,“阿姨,陈阳不会有事,钱,我来解决。您相信我,阿姨,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弄到钱的,真的,我一定会弄到钱给陈阳治病的。”我一遍又一遍的跟陈阿姨说让她相信我,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安慰陈阿姨,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而她,在我怀里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身体忍不住的轻颤,可当我说完这话时,她哭了。
哭得心碎又隐忍,无助又不甘;我也是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泪滑落。
等陈阿姨好不容易不哭了,我就想赶紧去挣钱,可是我又怕她是为了让我离开而隐藏自己,所以我忍着内心的焦虑,直到照顾她在陪护床躺下,我才离开。
我告诉她我会回家,而实际上我就坐在了病房外的椅子上,脑海里不停的搜索着挣钱的方法。
现在最快的,就是找人借,可是我打开电话本,就只有夏教授的电话。我拨了过去,对方显示不在服务区,我不停地打,结果都是一样……
我上网又搜那些日结的活儿,基本上都是苦力,要的都是男生。我不信邪,打电话挨个去问,可他们不是骂我有病,就是叫我去别的地方。
我盯着手机上一连串拨出去的陌生号码,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失败。
我跑到卫生间,不停地给自己的脸上泼水,我告诉自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要救陈阳。
这时,我听到有两个护士在交谈。
“周末去游乐园的事情,别忘了。现在迪士尼在那边有展览,有好多可爱的大玩偶可以合照。”
我心里一动,以前就听过酷夏的时候去办人偶可以挣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