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宋歌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自高中因为打架斗殴被退学后,钱昊就和社会上的那群人混到了一起,抽烟、染头发、赌博、纹身,好好的一个清秀少年,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市井无赖。
但即便如此,钱昊依旧记得宋歌的生日。
王月玲下岗后再就业,后来去医院当保洁阿姨,因为上班打牌被医院开除,之后一直在家没工作。平时除了跳一跳广场舞就是和邻居街坊一道打麻将。
宋歌的父亲宋大江因为跑长途车而常年不在家,所以,没人记得宋歌的生日。
可是,在王月玲选择性故意遗忘和宋大江不在家的日子里,钱昊总会记得给宋歌一盒巧克力。
他别扭的不说生日快乐,把盒子放在她的床头就转身离开。他总是记得,他的妹妹爱吃巧克力。
可现在,再没有人会送她巧克力了。
宋歌靠着冰凉的墙坐下来,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掉。
她即使说过类似于“钱昊你去死”之类的话,也没有一秒钟想过他会真的死去。
太阳很大,照的人头晕眼花,宋歌抖着肩膀小声抽泣,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传来方洛的声音。
“走吧。”
宋歌抬起头,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将一把黑伞举到她头顶,为她挡去了大半阳光。
宋歌嘴唇有些干,她用舌头舔了舔,问:“去哪里?”
“你的继母听到钱昊去世的消息后晕倒了,现在你的父亲应该在医院陪她。”
方洛伸出了手,垂眸看向哭红了眼的女孩儿。
“或者你不想看到他们,那我们直接回北城。”
宋歌看了看他的手,却没伸手握住。
她用手撑地站起来,“不,我想去医院。”
方洛不甚在意的收回空落落的手,带着宋歌走出墓区。
四十分钟后,方洛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他对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的宋歌说:“他们在里面,你确定你要进去吗?”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宋歌拧开门把手,抬脚走了进去。
宋大江不在,王月玲一个人半靠在病床上,神色暗淡,形容枯槁。
她一向爱打扮,无论什么时候都精神头十足,可现在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妈妈。”
宋歌僵硬的站在门口,轻轻喊了王月玲一声。
王月玲似是没听到一般,视线依旧落在窗外晴好的天气上。
宋歌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王月玲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她空洞的眼神在看到宋歌的一瞬变得狠厉无比,“你这个嗓门星,竟然还敢来!”
王月玲突然尖叫一声,张开双臂朝宋歌扑了过来。
宋歌避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这个贱货!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宋歌捂住自己的脸,委屈的说:“我怎么了?至于您一见面就打我?”
“我打你都算好的,我真想扒开你的皮肉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心。”
王月玲将一部手机扔给宋歌,屏幕上显示的页面是短信收件箱。
收件箱里只有一条短信:钱钱钱,你就知道找我要钱,你知道我今天遭受了什么吗?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