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衍在浅色小筑自有一个独院,是比照着卫国公府的澜风院而建,甚至连名字都沿用的这个。
里面的摆设案几床榻皆是与卫国公府中那处一般无二。此处本来是林景衍个人的清宁之所,外人基本不曾入过内,他也不喜欢别人来这里打扰他,所以这个地方应该算得上是他的私人禁地。
未及细想他便将她带到这里,一放到椅上扶她坐下时,才发现似有不妥之处。他竟然会带她来这个除观苏外谁也不想见的地方。
身体一接触到冷硬的木质椅背,云丫的心神瞬间回笼。她开口便是道谢:“多谢林大人相救,使小女免于一场风波,还请林大人能告诉小女回园的路线,此时回去,小女即刻去找到家姐,就再没人可知你与我今日曾园中见过。这样,对大人,对小女都是两全其美之策。”
林景衍闻言将两臂抱于胸前,挑着眉道:“若是我不允呢?”
云丫怔愣,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见面总是无话可说,却不能善了。云丫沉默片刻,转身便朝院外行去,迷路就迷路,大不了说胡乱走到此处,只要离这院稍远一点,而且不要被人发现林景衍和她同时出现在这处就成。
林景衍看着她跨过门槛,越过月洞门,穿过碧荷池,小小的身影坚定而冷硬,脚步稳重却沉重。当她舒着气将手搭到门栓上,轻轻握住欲往两边抽时,林景衍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此刻正是备晚膳的时辰,我这院外是厨堂去往秋棠宴会场的必经之路,不知道云丫姑娘可曾听见外间纷杂的脚步声?”
云丫一窒,手握着门栓把,抽也不是,推也不是,回头更不能。凝神侧耳细听,外间确实有杂乱来往急行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连声,似乎是一列长长的队例正在行进。无奈地回头,耷着脑袋瓜往那台阶上一蹲,云丫扒着头发一通乱揉,心中竟已是烦躁不堪。
林景衍回屋,搬出一张靠背椅子,盘腿往上一坐,面向云丫。云丫扒头,他看她扒;云丫烦躁,他看得暗乐。云丫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他也不觉仪态有失。反正就是,看着就好像不烦。云丫却是看着他看她,她就莫名的烦。
良久,云丫认命地抬头问:“林大人,这猫捉老鼠好玩么?不知你老人家何时才能高抬贵手,指点小女回去的路?当然,要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林景衍抬头望天,沉吟不语。
云丫垂头丧气地双手抱头,两脚往前踢出,点弄着脚尖前的几颗小石子玩儿。这一伸脚,裙裾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脖子。林景衍的目光不知不觉就移到那脚上,眼神有些隐晦不明。
云丫直起脖子为自己打气,随即道:“好看么?林大人。”
林景衍斜斜地移开眼,不紧不慢地道:“好看。”
云丫被他这话一噎,心生微恼。眼神流转,却生出无端的慧黠之意。她伸手拉裙掩着脚头也不抬地道:“既然我之前跳着脚看过林大人,方才林大人也坐椅上看过小女的脚脖子,先前在桂园花荫丛中,林大人还看过一回小女困乏憨睡的睡相,这么一算,小女子好像吃了亏,不若,林大人就告诉小女如何避开人群安然回到桂园,可好?”
林景衍侧着耳,似乎正在考虑,过得一会便回复道:“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