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丫抬起头,那青袍小子斜着眼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嘴里的话不住外窜,止都止不住:“原来你这几年就是因为长丑了不敢再来么?我说啊,我认识城西会治痦子的大夫,叫他给你把这痦子一拔,然后再用点粉粉把你那青印儿一遮不就能见人了么?哎,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云丫缓慢地转着眼,轻轻地站起身往回走。
那小子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扯着她的手道:“我说,你不要走喂,那美少年可找你找得够呛,我有一次见他在这儿还哭了呢。你倒是说话啊,难道你不仅长丑了,还变哑巴了?这可要完蛋了,哑巴可没得治。”
云丫扶额,“你认错人吧,我没来过上京城,我出生在永安,后居江南,从来没来过上京城。我今天才到的上京。”说完便把袖子从那小子手中掰扯出来,缓缓地离开。
那小子挠着头转回身问后面的一票小伙伴,“你们,觉得她是她么?”
一票小伙伴齐齐摇头,小胖还心直口快地说:“她长得这么丑,四年前那小姐姐虽然爱哭,可是一点也不丑。这姐姐长得丑不说,还不爱搭理人,不是,不是。”
旺旺却疑惑地仰头看天,“可是为什么,我一见她就觉得是她呢,难道是我刚发寒发糊涂了?一定是这样,我前两日受了风寒,我娘给我每顿都喝两大碗苦药,刚才还灌了两碗才跑出来透气,想是我真的喝药喝饱了,认错了罢。
可怜那个美少年哦,唉,我要回去啦,我娘该回来逮我了。小胖栓子柱子闪人。”
他一溜小跑,来到一家饭庄的后院,然后翻墙而入。一众小伙伴你看我我看你,作鸟兽散。
云丫回到奉义伯府时正遇着候二爷守在她园门前堵她。
候二爷见她回来,眼光在她身上快速地溜了一圈,松了口气。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教一番,上京城不比江南道,她的一些习性得改掉才可。就比如这突然消失,也不留信儿也不告诉任何人的,要是万一出去遇上什么事都没人知道,也不知道要去何处找寻。
云丫默默听完抬眸便问:“你是怕我娘问起你不好交待么?下次我出去会留下字条为凭的。”
候二爷气得牙痒,拂袖而去。
云丫却站在自已园子前,久久不进不退,转而望着候二爷消失的背影淡淡地说对不起,不管候二爷是真担心也好,是为不好向江夫人交待也成,毕竟他救了她的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对着这样的候二爷,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排斥,她不知道根由,却是从骨子里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她为这个问题也细细思索过良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不愿意再让任何人进驻她的心里,影响到她的心神,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排斥对她示好的人,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如那今天小桥头的青袍小子,如那暗巷中骤然悲伤的林大人,如那刻意靠近的候云心,还有总是气恨却不能管束于她的候二爷。
唯一感觉到放松的时候,是在杨柳湾那半个月,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灾民,她也是首次知道自己会唱那些小调,在白毛地的时候,那一首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小调,还有另一首相伴而来的箫曲。
所有的一切都在林景衍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这也是她选择逃避见林景衍的真正原因,她一发现这个陌生人居然能影响她的思维时,竟然就觉得害怕,直觉就是要躲,为什么躲,她却是不清楚。似乎,她就是应该要躲,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