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游浮尘还有狐九幺迅速站起身,站在警察面前。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的警察朝着我们打量了几眼,转头看向柜台。
“是你报的警?”
那个女人可能是因为警察来了,胆气十足了起来。“是是,他们是精神病,那个女人还要掐死我,您看。”女人一边后怕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一边将脖子上的掐痕指给警察看。
卫天看了看女人脖子上的掐痕,转过头,审视的目光转到我们三人身上,并且用眼神扫视了我们身边的几个警察,几人立马会意,警惕地将我们围拢起来。
卫天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你们好,我是警员卫天,这个女人脖子上的掐痕是你们弄的吗?”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们三人,眼光落到我手腕上的伤口,暗了几暗。
“我... ...”我张了张口,我能说我是被鬼上身了吗?可是说出来他们也不可能相信的嘛。
游浮尘挡在我身前,刚想开口,狐九幺一把拽住他,面对卫天,脸上堆起笑容。
“哎呀,警察大哥,这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妹子啊,她这个脑子有点儿问题,我们这次是想来县城带她看医生的。”狐九幺一把拉过我紧紧抱在怀里,还用手掐了我一下。
我被狐九幺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给弄懵了,一副愣愣的样子,什么跟什么啊,你才脑子有问题呢!
那个卫天看我一脸傻傻呆呆地模样,“那你们也要和我去一趟警察局,如果情况属实,根据情况再行处理。”
狐九幺点头,“这个自然,可是请警察大哥帮我妹子个忙吧。”
狐九幺领着不明所以的卫天还有一头雾水的我和游浮尘来到我们住的房间。
“是这样,不瞒您说,我这个妹子睡着以后,醒来就说自己梦见床底下有鬼,还非要看。如果不让她看到的话,她会没完没了,不肯离开啊。”狐九幺继续信口开河,漫天鬼话。
卫天有些迷糊,不过转而一想,精神病人,确实思想都比较怪异,而且不过是想看一眼床下面,也不算过分,所以点了点,表示同意。
而此时我心里觉得狐九幺这样做应该是有目的的,什么目的呢?眼光猛然间扫到躲在离我们很远的沙发角落里的梦晞,还有那个柜台前的女人,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众人停在我睡觉的那张大床下,摩拳擦掌,准备满足我这个“精神病”患者的愿望。
狐九幺看了一眼卫天,又看了一眼我,呸呸朝着手心吐了吐,积攒力量,谁知手指刚碰到床帮,那个女人惊慌地喊起来。
“你们要干嘛,好好的搬我床干什么?”女人一把推开狐九幺,神色里盛满了惊慌。
“大姐,刚刚我不是说了嘛,我这妹子脑子有问题,她觉得这床下有鬼,你若是不让她看,她肯定不会走的。”狐九幺摊了摊手,又冲我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睛。
无奈,现下,我只好配合他演戏了。
我一把拽住游浮尘的胳膊,傻里傻气地尖叫:“快,哥,你快把床底下那个鬼抓出来,打死它,它要咬我,快点,快点啊!”
我一边喊,一边摇晃游浮尘的胳膊,脚下还蹦得老高,一番闹腾。
卫天扶额,有些头疼。“这位大姐,你就让她看一眼,省的她闹腾,大家都不安宁。”
女人惊愕,还不等她阻止,狐九幺一个大力,木床居然被他推搡到了一边,露出底下的水泥地面。
我心里一惊,看着面前和周围明亮的地板砖显得格格不入的青灰色水泥地面,心里涌上浓浓的凉意。
女人一怔,连忙站到水泥地面上,对着我说:“看,什么都没有吧。”
狐九幺看了我一眼,我脑子一转,伸手指向水泥地面,再次哭嚎了起来:“底下,底下,你地下有鬼,那里和那里不一样!”我指了指那块水泥地面,又指了指旁边光滑明亮的地板,喊着叫道。
女人听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晚上,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的神经快要到达极限了,现在只一个念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发现这底下的秘密。
卫天看着女人不寻常的反应,面上显出怀疑。
“好嘞,妹子别闹了,哥帮你啊。”狐九幺转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子。
女人这下彻底傻眼了,一屁股坐到水泥地面上,说什么也不让狐九幺砸开。
“大姐啊,我们家生了五个男孩儿,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妹子,她现在生病了,你就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吧。”狐九幺说得可怜兮兮,手底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一锤子,就敲碎了他这边的水泥。
再接再厉,狐九幺将女人没有护住的这半边全部撬开,而里面的情景也已显露大半。
一股腐臭味率先钻进鼻端,天啊,这味道,从来没闻到过这么臭的味道,腥气中夹着一股咸臭味儿直直的往鼻子里钻。
卫天鼻子一动,神色一下子凛住,他后面的几人面上显出狐疑的神色,忍不住捂住鼻子身子朝前探。
卫天大步走上前,纷乱的水泥碎片中,隐约有可疑的白色出现在眼前。
狐九幺也“咦”了一声:“这下面还真有东西啊。”
说着,伸手拨开碎水泥块,众人见到里面的情景,禁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气。
我更是惊骇地往游浮尘的怀里缩了缩,脑海里不禁联想到自己的那个梦里,似乎就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有土气,还有刚刚在三生镜中看到的最后那个画面,青灰色的尸体躺在床底下冰冷的地面里。
脑洞突然打开,难不成,这是那个梦晞的尸体?
我惊疑地瞪大眼睛,看到卫天蹲下身,将水泥块清理干净,里面,赫然是森森白骨!上面还挂着暗黑色的已经干枯的腐肉,鼻尖传来一阵阵腐臭味,胃里一阵作呕,我连忙转身跑到卫生间。
一股脑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个精光,却还是感觉一阵阵干呕,双手撑在墙上,好不容易直起身体,抬头,正好看见卫生间的镜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我慌忙回头,就看见那个孟晞一脸哀愁地看着我,两行血泪顺着青白色的脸颊簌簌落下,本应是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可惜现在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女鬼。
我心里有些惊惧,后背忍不住贴在墙上,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你不会还想上我的身吧!”
“那底下的骸骨正是我的。当年我被那两个人害死后,就是这个女人,她害怕被人知道这里出了命案会影响到她的生意,竟然在床底下挖了一个坑,将我埋了下去,上面用水泥封住,我被禁锢在这里,灵魂不得超生,怨气得不到散发。我好苦啊!”
梦晞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瘫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一个人的声音不好听,如今,我算见识到了这个鬼哭是什么样的。
突然,外面传来吵杂声,我打开卫生间的门,正巧,看到那个女人被两个警察驾着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嚷着她没有杀人之类的。
游浮尘和狐九幺走到我身边,我们三人一同朝女鬼梦晞看去。
梦晞站起身,脸上的血泪早已消失不见,她突然冲我们扯开嘴角,一个很轻却很美的微笑让我怔住。
“谢谢你们,我想警察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还有,对不起。”梦晞看向我,她的面容恢复了恬静,淡然,尽管还是一脸青白,鬼气森森地模样,但我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可怕。
我连忙摆摆手,表示不在乎,忽的想到了什么,看向游浮尘。
游浮尘微微一笑,弹指间,一张符纸无声自燃,“太上敕令,超汝亡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去!”
游浮尘音落,我眼前一花,梦晞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见。
“浮尘,你送她投胎去了吗?”我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游浮尘。
游浮尘点点头。
“好了,我们又做了大功德一件,佛祖您老人家,可千万要记得重重记上我一笔啊。”狐九幺双手合十,夸张地朝着四周拜了拜。
我和游浮尘好笑地看着他作怪,摇摇头,赶紧收拾行礼,尽快赶路要紧。
等到我们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我的侧脸上,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低头,看着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隐隐传来的痛感告诉我,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突然,肩膀被人大力撞了一下,连带着受伤地手腕被这重重的力道撞到一旁的大树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抱住手腕蹲在了地上。
“夏落!”顾不得去看那个撞了我的人匆匆而去的身影,游浮尘和狐九幺连忙蹲下来,担忧地查看我的情况。
“不好,伤口裂开了,而且好像更严重了!”看着从我捂住手腕的手指缝里缓缓流出的鲜血,游浮尘神情紧张,口中低吟:日出往西,金牛倒走,五湖四海,按住红门,血不流!
我神奇地发现他念完后,好像真的不流血了,我慢慢将手拿开,看见止了血的伤口,忍不住对着游浮尘竖起大拇指。
突然,感觉手腕一阵温热,对面的游浮尘和狐九幺一下子变了脸色,我低头一看,不禁有些眩晕,就看见我手腕上的血霎那间再次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