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后要休夫

第四十二章 江南.不是不喜欢

小女孩要跟着古怪的师父回家了。

临走时,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块黄金打造的牌子,对她说:“姐姐,你一定要去恶人谷找我,好不好?”

“好。”璃歌点点头,两人在一起相处了几天,情同姐妹,彼此都感觉难分难舍。

“姐姐……呜……”小女孩说着又要哭鼻子,还要继续磨蹭下去,就被不耐烦的师父一把拎起衣领,白影绰绰,再听到哭声,已是在百里之外。

和那奇怪的师徒分手后,璃歌又继续往前赶路,因为有之前的教训,她不敢再耽搁,生怕被毒娘子那班人追上。

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几日,等她终于到达江南时,天气渐寒,冬月将至。

江南是她的家乡,以前一直听师傅说过,他老人家就是在这里捡到她的,这座南方小城,一直如颗明珠般美丽。

白天时,街头巷尾一派繁荣,人头攒动,到了入夜,环绕城身的风月河上又是游船如织,灯火通明,是另一派宝号景象。

璃歌悄悄进了城,来到南大街最僻静的一家店铺,很普通的店面,正中墙上挂着的匾额上书写着四个泼墨大字:锦绣山庄。

刚一进门,里面就迎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满脸笑容地准备招呼。

此时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璃歌轻声道:“掌柜的,我想看看从骊都来的醉烟锦。”

掌柜一愣,目光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只见她虽一身男装,却肤白似雪,眉如远山,眼似秋水,仿似很久前的一位女客人,立即就收敛起客套的笑脸,低声问:“不知姑娘说的这醉烟锦可有典故?”

“不过从诗句中得来罢了。”璃歌微笑,“醉烟景凝,愁月露泫。”

掌柜再看向璃歌摊开的雪白手心中,一串红艳艳的琥珀吊坠躺卧其上,长声叹息道:“姑娘要的东西,已经留了许久了,今日,走某也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多谢掌柜。”璃歌深深地向对方行礼。

掌柜取了那卷东西交给她后,璃歌便离开山庄,先去饭馆吃了些东西,大概这一路奔波,劳累过度,致使食欲不佳,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正想找个地方落脚,就听得城中道路一阵锣鼓咚咚,黑压压的兵士开道,其中一辆华盖马车缓缓驶过。

老百姓们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璃歌站起,走到栏边,听到京城,王爷,贪污等字样,便忍不住小声询问一位老大爷:“老大爷,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兵啊?”

“咳,小公子看来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咱们江南的事。”老大爷一脸神秘,见璃歌摇头,便低声说:“京里来人了,皇上派来的大官儿,听说是为了专门来查咱们这里的贪污案的。”

璃歌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旁边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也凑过来小声道:“就是不知道这回是不是又弄个雷声大雨点小!”

璃歌听了奇道:“大叔,此话怎讲?”

“小公子不知道,咱们江南富裕,这贪污案年年有人举报,上头也年年都派人来查,不下七八回了,可是人家官老爷上头有人,只手遮天,那些被派来调查的御使们要不就是找不出罪证,要不就算找着了,也没办法定罪。”商人叹气。

“那岂不是说,这江南没好官儿吗?”

“也不是,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官嘛,自然有好也有坏,有一钱主簿,也有四净知府。”商人小声地对璃歌侃侃而谈:“也算是咱们江南的奇观了。”

璃歌奇道:“什么叫一钱主簿?”

“一钱主簿指的是梁主簿,他为人廉洁正直、两袖清风,每每替老百姓办事都分文不取,百姓们过意不去,便凑了银两去感谢他,不收下就不离去,梁主簿无奈,便只收了一文钱,因此留了这美名。”

璃歌听了暗自佩服,又笑问:“那何谓四净知府呢?”

老大爷接着道:“四净知府是知府傅发,因他是当朝傅中堂的亲侄儿,在这里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家中侍妾就有八十几人。”

“他经常对人说傅发在江南当知府,一定要搞它个干净,他所到之处是水中鱼蟹搜刮干净,山中野物搜刮干净,田中米谷搜刮干净,村里百姓搜刮干净,所以咱们老百姓都称他为四净知府。”

璃歌恍然大悟,悄声道:“这戚知府实在可恨,可他是戚太师家的人,如今戚太师权势颇大,京里能派出什么样的官儿查他?”

“嘿!”老大爷掩饰不住喜悦,“先前也不是没查过,回回都不了了之,但这回的官儿可真是大了,要不然怎么能压得住那戚知府呢?”

“是谁?”

“墨王爷啊!”老大爷满脸赞叹:“这墨王爷是个难得的好人啊!我儿子是读书人,就对我说那墨王爷是少有的治国良材,说他尽忠益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织而不贬……”

璃歌在听到那个“墨”字时便是一怔,又听那商人叹口气:“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把梁主簿给关起来,如果莫名其妙的定了罪,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我就怀疑是那个四尽知府陷害了梁主簿,他们俩人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

“说得就是!”

“快看,那就是墨王爷!”旁边不知谁轻轻地喊了一声,老百姓们屏气凝神,无数道目光朝一个方向望去。

在府衙大门前,马车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一个外披黑色貂皮大麾的高大男子,刀削的眉,锐利的眸,身后带着两名亲信随从,正踱步走进府衙内。

没想到,他也来江南了……

这一刻,璃歌觉得自己似乎立在壁立千仞的高山峡谷之上,四边只有几棵孤傲的苍松,不知名的野花,放眼望去,云海处一片苍茫。

什么也看不见,远远地眺望着,直到再看不见,心里突然有放声大哭的冲动,却又偏偏忍住,转身,长衫下的步伐踩得坚定。

那傅发是龙云墨的人,也算是独孤皇后家族的人,他会不会高抬贵手放人家一马呢?

或许吧!

他是天子信任的人,是百姓口中的好王爷,是怜惜郭夫人的男任……只独独对她无情。

她永远忘不掉他让她去刑部的那句话,在她心里,那代表着……放弃。

他不要她了……

经文中说——破门别去不回头,你既无心我便休。

所以,她也不要了。

江南的冬天极美,有诗为证——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少。

风月河上,歌声渺渺,琴音流动中,一艘艘装饰华丽的画舫,沿着如碧玉一样的河面慢慢滑过,每个船头都垂挂著作成花灯的红纱灯笼。

因河便都住着一户户人家,目及处皆是门对长桥,窗临远阜,一派水乡特色。

不一会儿,天也垂暮了,夕阳如一味红黄隐去,独剩一轮月映照出风月河的风情万种。

其中那艘最大的画舫,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十分气派。

舫内更是柔风送暖,美酒飘香,翩翩起舞的绝色女子轻纱披身,娇若无骨,和着箫声,古筝声,将浓浓的江南小曲唱得满座皆醉。

江南知府傅发正高举着酒杯,殷切地向首座上的男子敬酒,男子也不推托,微微一笑,浅饮一口。

“王爷,这风月河的景色是江南的一绝,不知是否入得了王爷的眼?”傅发讨好地寒暄着。

男子低声“嗯”了一声,并不多话。

傅发尴尬地陪笑,一头冷汗,这人,他万万不敢得罪。

权倾朝野,位及人臣,说得就是眼前这位墨王爷,如今他被天子派来查贪污案,至于审不审理、定不定罪,其实还不是人家一句话?

原先傅发想,男人嘛,不外乎财色,投其所好便是,可接触了几日,却觉得这龙云墨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古玩字画、珍珠玉器、黄金白银,一箱箱抬进人家住的驿馆,收倒是收了,可到了第二天,案子继续审,完全没有一点儿买账。

这下傅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收了礼,仍然没能吃着定心丸,难道说没送到点子上吗?

这样一想,傅发又觉得有了几分希望,向画舫中间正翩翩起舞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会意上前,半跪于龙云墨身前,执起酒壶,娇滴滴地道:“媚娘敬王爷一杯。”

媚娘是江南最色艺双绝的花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晚如被中堂王爷看中,也不枉傅发下重本请来。

男子微微蹙眉,并不看那美人一眼,自顾自地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杯,似乎并不急着将杯中酒饮尽。

媚娘有些发窘,这男子不比那些流连欢场上的浪荡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气势,眉宇间尽是锐气,她哪敢如以往会见客人般上前嬉闹调笑,现在仅仅只是看着他,就教她忍不住膝盖发抖。

傅发见状,又朝媚娘使眼色,示意她主动进攻,媚娘只得硬着头皮凑过去曲意奉迎。

可惜,不待美人偎于君膝,从舫外突然进来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众目睽睽下,他走到墨王爷身侧,耳语几句。

傅发发誓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墨王爷脸上仍旧是一丝笑容都没有,但那双眼睛,在听到报告后登时一亮。

“王爷……”媚娘仍不放弃。

“中堂王爷……”傅发见他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当场就慌了。

然而龙云墨已站起身来,淡淡地说句本王告辞,便大步朝外走去。

待他出了画舫,上了另一艘乌蓬小船,笑意已经漫上了他的唇角。

河面上某一艘画舫有弹词唱曲的歌女,嗓音缠绵,正幽幽地唱着:“斜分细雨又迎春,莺燕娇音耳际闻。缥缈云烟开画卷,眼前人是意中人……”

这样的夜晚,正适合与意中人重逢。

小小的客栈某间上房中,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又重新燃起,摇曳生姿。

床榻上的女子却毫无察觉,拥被睡得正熟。

白色的纹帐被掀开,坐于床侧的男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美丽容颜。

她就在这儿,近在眼前……

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雪嫩的脸颊。

手指缓缓的沿着额头的线条,鼻梁的线条,唇角的线条,一直到锁骨,他仔细地绘着她的轮廓。

单薄的衣衫渐松,所到之处,手触如云屏、柔滑如脂、酥软如绵……

遇上她,定力这事儿就成了笑话!

他低笑,这撩人的小妖精!

当大掌握住一只雪白皓腕,看到那只他替她戴上的镶金玉镯仍好端端地环在那里时,黑眸尽是柔情。

她一直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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