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无论酷暑严寒,聂煜晨都会穿着高领衣袍,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也正因为如此,她常年不见阳光的肌肤才会显得如此光滑白皙,如同剥壳的鸡蛋般。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迟疑的伸出手,想触摸他是否有男子的喉结。
尽管他心中知道,他那大胆的猜测实在很荒谬。
可现在,正是验证这团谜团的最好时机。
此时,晨光渐渐升起,随着夕阳中,那微凉的空气缓缓摇曳,阁楼中竟升起一丝朦胧迷离的色彩。
他的视线随着手指再往下移了几分,隐约能见到聂煜晨宛如一线的精致锁骨,难以言状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指尖轻轻碰触到那温热的肌肤,已能感觉到里面那跳动的脉搏。
“啊!”
从意境中猛然回神的聂煜晨顿时像只刺猬般充满了警惕,只见她站起身来,激灵的大喊一声。
“你想吓死人啊?”
“是你没发现我,跟我有何关系?”赵之云淡淡扫了他一眼,反问道。
聂煜晨紧捂着衣领,冷声问道:“你来了多久?”
“不到一刻钟。”赵之云冷冷回答。
“真是个变态!”聂煜晨愤恨的骂道,幸亏他反应及时,要不然非得被赵之云占了便宜!
此番折腾,意境全无,聂煜晨索性打道回府,全然不顾黑成猪肝脸的赵之云站在一旁。
然而当她下到一楼,往外推门,门却丝毫未动。
“嗯?大白天的,谁会锁门?”聂煜晨愣了楞,旋即又加了几分力气,可门还是没有被推开。
“开门啊!外面有人吗?”
几分钟过去,任凭聂煜晨如何呐喊,外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想了想,聂煜晨索性直接跑到二楼,然而二楼的窗户也被封死了,怎么推也推不开。
意识到不对,聂煜晨只好跑回三楼,找到这里除他以外的另一个活人——赵之云。
“喂,有人把门和窗户锁住了。”
赵之云闻言冷若冰霜,握书的手微微一楞,旋即跑到楼下察看,果然与聂煜晨所说一致。
“难道?”
眉头舒展,赵之云冷冷的笑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莫不是你进来的时候派人锁住,想杀人灭口吧?”聂煜晨犹如惊慌的小白兔,她可是担心赵之云怕他泄露那晚地底石窟的经过,所以才想到杀人灭口一说。
“我要想杀你,你已经死一百回了!”
鄙夷的朝他看了一眼,赵之云反倒有些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聂煜晨来回踱了几圈,犹如着急的蚂蚱,杏目看着一脸淡定的赵之云,心里不禁又起了怀疑,“你如此镇定,是不是知道什么?”
赵之云撇了他一眼,难得不卖关子,一语道破:“你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那晚暗袭你我的黑衣人,不日便会查出眉目吧?”
“查什么查,凶手就是苏国舅指示的!”
聂煜晨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哦?”赵之云朝他看了一眼,旋即又释然开来,心中暗到:果然,聂家早已得到消息。
“我就是不明白了,怎么说国舅也是你母亲的亲哥哥,他怎会狠心对你下手,又为什么不辅助你登基,偏偏选择二皇子?”
聂煜晨嘟着嘴唇,有人传言是因为苏国舅被二皇子收买,可聂煜晨压根不信。
“哼!”赵之云冷哼一声,那压抑心中数年的伤口再一次爆发:“早年母后病死,国舅将所有罪责推向父皇,以为是父皇害死了母后,可他明明知道我与父皇父子情深,根本不会对父皇出手,却还诱使我下毒弑君,当初我没答应,并与国舅吵了一架,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国舅便开始辅佐二弟,想借二弟之手,图谋弑君。眼下,太子一脉党羽云集,国舅更是手握重权,他那报仇之心早被名利磨灭,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想自己当上皇帝!”
“你是说,国舅爷想自己当皇帝,二皇子贵为太子,恐怕也只是他的棋子吧?”聂煜晨睁大了眼睛,有些紧张的说道。
“不错,国舅的势力,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背后更是有你我所不知的势力存在,而这次遇刺事件,正好给了父皇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眼下,正是收网之际。”
赵之云斩钉截铁的答道。
“什么时候?”聂煜晨又问。
“已经开始了。”赵之云的视线越过他,透过门扉看向远方升起的太阳,眸孔微眯,语气冷冽。
聂煜晨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思索过后,便走到赵之云的面前,决定一次问个明白:“你所说的国子监内应是谁?现在能否告诉我?”
“呵,看来你真是蒙在鼓里了。”赵之云盯着他,目光高深莫测,“早前,我好心提醒过你,让你小心那些刻意接近你的人。你可听从?”
“没有人接近我啊。”聂煜晨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可疑之人,“除了你,这几日我没跟任何人说话。”
“你确定?”赵之云有些受不了他的愚蠢,挑眉反问。
“当然。”这两字一出口,聂煜晨立即愣住了,他看着赵之云,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他问道,“你是指宋阁主?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赵之云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冷峻,“宋思明乃布衣出身,家眷亲属更无一人在朝为官,仅仅年方二十有余,便贵为坚守司,难道你就没分析过这其中的缘由吗?”
“你是说?”聂煜晨睁大了眼睛,还是不敢确定的问道。
“经查实,宋思明乃苏国舅‘暗卫’一员,早前潜伏国子监,为的就是监视我等。”赵之云语气冷冽道。
聂煜晨惊住了,宋思明怎么会是苏国舅的人,他明明是效忠皇上的啊,他辩解道,“三阁五司历来由皇帝陛下直管,也只听命与皇上一人,又怎会效忠于国舅?”
“为何不会?任何一名‘暗卫’都是隐藏在王朝的毒瘤,包括你们聂家,难道就没有眼线撒在京城内外吗?”赵之云沉声喝道,“‘暗卫’乃国舅隐藏势力,母后在世时,‘暗卫’就已经遍布王朝上下,直到近几年,‘暗卫’的爪牙才隐隐现出于世。知道此时的人寥寥无几。”
“原来如此。”聂煜晨沉思道,“‘暗卫’的成员并不多,上次袭击我们的几人中,已被当场击毙了两名,看来国舅是铁了心,要致你于死地了。”
“不,不是要置我于死地,而是要杀你我灭口。”
赵之云摇了摇头,紧盯着聂煜晨道。
“杀你我灭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煜晨不解道。
“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赵之云看着他,眸光一瞬间加深了。
“什么秘密?”聂煜晨追问道。
“一个不愿让外人知道的秘密。”赵之云停顿了片刻,才又道,“或许可以说,国舅以为我们在洞窟里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会在出口处埋伏杀手,对你我动手。”
“可洞窟里除了石头人跟木头人外,没什么东西啊!”聂煜晨失声喊道。
“但国舅并不这样认为。”赵之云冷冷道。
脑海里,一时填充了太多东西,聂煜晨瞬间感到混乱,待她理清后,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洞窟里呆了一夜,国舅以为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所以派人想杀掉我们?”
赵之云缓缓点了点头。
聂煜晨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说道:“真是可笑,究竟是怎样的秘密才能让他不顾一切,对你我下手,虽然国舅早有谋反之心,可眼下时局未稳,他就敢提前动手?”
“具体的,你可以回府里问问你爹,他应该比较清楚。”赵之云的一句话瞬间便让聂煜晨愣住了。
既然连父亲聂卫凌都认同清楚了,那事情就绝不可能是假的了。
“那宋阁主的真实身份岂不是?”聂煜晨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的知己,竟然和差点害他命丧黄泉的人是一伙的?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父皇迟迟未有动作,便是在调查宋思明在朝中的同伙。恰好,前不久岭南又有土著人叛乱,苏国舅率兵前去镇压,所以父皇才有机会深入调查此事。”赵之云一针见血地指出。
“原来如此。”
一瞬间,聂煜晨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暗想到:怪不得当初父亲说要帮皇室一把,原来那时父亲大人便已经知道其中缘由了。
想来,岭南的叛乱是分散国舅的驻注意力,调查‘暗卫’才是父亲大人真正的目的。
这一点,聂家倒是与皇帝不谋而合了!
“那你可知道,为何今天收网?”聂煜晨的心迅速平静下来,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你,令他不得不提前了。”赵之云的话如同一枚炸弹,震得聂煜晨瞠目结舌。
“我?”聂煜晨呆住了,茫然无措地看着大皇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宋思明一开始接近你,我便心生疑惑,于是命人调查他的底细,与意料一样,干干净净,毫无污点,但就是因为他的背景太过清白,反倒令我更加怀疑。昨晚你与宋思明在月下谈心,你却不知,我早已提前将你随身佩戴的玉佩秘密替换掉,而替换的玉佩则是我从石窟中带出来的。我在赌,赌他知道那块翡翠玉佩的来源,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他肯定会按耐不住的向你打听消息。”赵之云的声音低沉润泽,沁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