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事件’过后,聂煜晨虽然出了恶气,但他在国子监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书籍莫名其妙的丢失,饭菜里经常吃到苍蝇,就连晚上睡觉,也会被枕头底下的老鼠吓醒。
连续几日如此,聂煜晨受够了,于是密令‘影子护卫’暗渡陈仓,逐一反击,苍蝇?老鼠?统统不够!聂煜晨还给所有整蛊他的人添加了其他特别的佐料,比如:死掉的毛毛虫、断头的蟑螂等等。
日复一日,整个国子监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可是很快,聂煜晨就发现,除了同窗以外,就连讲学堂的老夫子,也开始针对他了。
“‘四面楚歌’‘乌江自刎’出于何处?”讲学堂上,老夫子一手轻抚胡须,一手执掌书卷,他巡视堂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聂煜晨身上,“聂煜晨,你来说说。”
正开小差的聂煜晨听到点名,心里有些不爽:这么多学子,为何每次都让自己回答?
不满归不满,可想到毕竟是在课堂之上,聂煜晨只好起身答道:“‘四面楚歌’说的是韩信布下十面埋伏,项王兵败垓下,在乌江自刎的故事。”
“项王又为何人?”老夫子再问。
“姓项,字羽,秦末楚下相人,秦王子婴九年,项羽刺杀怀王,迫刘邦出关中咸阳,自立西楚霸王。”聂煜晨翻了翻白眼,这问题就连路边的三岁小孩都知道。
微微皱眉,尽管聂煜晨回答无误,但老夫子似乎不太满意:“汝等只懂照本宣读?你刚才所言路人皆知,岂算回答?”
聂煜晨一怔,想都不想便知道老夫子是在刁难他。可答案只有一个,这叫他如何回答?
“朽木不可雕。”一道嘲讽,冷不丁的从后方传来,聂煜晨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张开硕的声音。
“老夫子,项羽乃西楚霸王,有关他的历史评定世人早已定论,学生方才所言,何错之有?”聂煜晨辩道。
“哼,不过重复史人的话,毫无独特见解,怎算作答?”赵之云剑眉一横,冷声反问。
“尓等不思进取,实乃荒废学业。”老夫子也失望的摇了摇头,显然十分赞同赵之云的话,他训斥聂煜晨道,“尔方课时游魂不定,现又百般狡辩,不思己过。也罢,你出去吧!”
聂煜晨顿时爆发,她看着老态龙钟的老夫子,又用余光扫向赵志云,脑海立刻融会贯通,显然他们都是一伙的。
“怎么?耳朵也不好使了?”马小侯爷瞪着他,催促道。
哼!真以为本少是软柿子,何人都可以捏吗?
聂家世代精明,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深深吸了口气,聂煜晨挺直腰板,杏目直视:“老夫子,如果我说出个人见解,是否意味作答?”
老夫子白眉一皱,显然没料到聂煜晨还会垂死挣扎,他略加沉思,点头道:“还要师者满意方可。”
“好,既然如此,学生可就说了。”聂煜晨下巴微抬,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道,“我认为真实的项羽并非死于四面楚歌,他之所以选择乌江自刎也并非因为兵败刘邦!”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一派胡言!”老夫子气得白眉倒立,早知聂煜晨胡言乱语,刚才就应该将他赶出去!
“夫子,你先别急,待学生讲完。”聂煜晨早料到会是这种反应了,可她不在乎,因为她接下来的话更会彻底颠覆他们的“三观”!“据《史记·项羽本纪》记载,楚汉战争中项羽被刘邦打败后,来到乌江江畔,这时乌江亭长劝项羽赶快渡江,以图东山再起、报仇雪恨,而韩信则使用十面埋伏的计策,布置重重兵力,命令士军歌唱楚国民谣,将项羽紧紧围在垓下,这时,项羽手下的兵士已经很少,粮食也已断绝,虞姬自刎于项羽马前,项羽英雄末路,率八百余名骑士突围,最终只余二十八人。他感到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最终自刎于江边,于是就有了‘四面楚歌’,‘乌江自刎’这个典故,可对?”
“汝既知晓《史记·项羽本纪》,又为何大放厥词?”老夫子不解。
“可《史记·项羽本纪》写错了啊!”聂煜晨扑闪着睫毛,一双清澈如水的童眸甚是真诚。
“《史记·项羽本纪》岂会写错?”张开硕挖苦道。
“老夫子只是让我说出新意,学生如实告知,再者,我并不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聂煜晨转头看向张开硕,自信的说道。
“一派胡言!”张开硕发出冷哼,满脸鄙视。
聂煜晨也不急,缓缓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先且不论《史记·项羽本纪》里有没有夸大的成分。我们单说项羽,众人皆知项羽骁勇善战,一生钟爱虞姬,乃重情重义之人,鸿门宴上彰显英雄情节,放走刘邦,项羽之所以被称为霸王,是因为巨鹿之战,破釜沉舟以少胜多,大破秦军。反之,如果他当初不辞手段,没有放走刘邦,那结局又会如何?”
“大胆,史记岂容你胡说!”老夫子那长满皱纹的手指指向聂煜晨,气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呵斥道,“聂煜晨,你给老夫滚出去!”
“老夫子,我哪有胡说?”景如是不以为然,答道,“据《史记》记载,楚汉战争中刘邦和项羽僵持不下,‘丁壮苦军旅,老弱罢鞍漕’,于是项羽对刘邦讲‘天下匈奴长岁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项羽可怜天下苍生,想到渡江后还要卷土重来,重新进行一次楚汉战争,给百姓带来更大灾难,于是这才选择牺牲性命来结束连绵数年的残杀,还天下一个太平!难道,我有说错吗?”
“你…”,老夫子一时竟然语塞。
“聂煜晨,老夫子是让你说出新意,但并非是让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赵之云冷冷驳斥道。
“呵!你岂知我颠倒黑白?”聂煜晨柳眉一挑,反驳道,“历史只是前人所著,具体如何,早已化作尘土,后人只能翻阅太史公所留史记,却不想是那汉高祖颠倒黑白,故意而为之?”
“史记历代流传,岂会有错?倒是你信口雌黄,难不成几百年前的事情,你亲耳所见?”赵之云冷哼反驳,他想知道,今日之事,聂煜晨如何自圆其说。
“史记又不是没被篡改过,当初太史公就将吴王夫差排除‘春秋五霸’!怎么?众人都忘了吗?”
“荒谬!”听到聂煜晨大放厥词,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指着骂道,“大胆贼子,学堂之上,岂容你胡说八道!史记记错,也非太史公之错,实乃后人以证据推翻了历史。”
聂煜晨冷笑一声,神情严肃道:“贼子?尓等既知是公堂之上,还敢肆意诽谤,可知有罪?”
“聂煜晨,你太猖狂了!”面对他的挑衅,众人都怒了。
“那就怎样?”聂煜晨嘲笑道,“至少,我并非信嘴胡说!众位若是不信,可翻阅《史记·高祖本纪》,《汉书·灌婴传》看本人所言,是否属实!”
他其实很低调,平日里也并非如此,只是这段时日被众人欺压太甚,肚子里早已憋满了火药,这才一番大论下来,让众人哑口无言。
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